文 | 毛丽娜
从夏天的女团大战到秋天的集体回归，韩娱动作不断，着实吸走不少因选秀叫停、苦无舞台的内娱粉。而面对新人，老韩饭第一个忠告就是：不要靠近小卡，会变得不幸。
原本只是作为专辑赠品的小卡，如今越发有成为理财产品的趋势。韩饭圈不乏“一拆专就是神卡，一张回本”的神话。这种玩法也传至内娱：李飞的时代少年团有一张专辑63张双人小卡的创举，《中国说唱巅峰对决》发行的限量明星卡被炒到4位数，传说GAI的小卡在闲鱼上以7000元高价成交。
当然，有鉴于内娱玩法多样、监管严格，小卡恐怕最终也不会成为主流。“小卡狂热”仍主要集中于韩饭圈。
“太吓人了，墨粉真就人均富婆吧。”今年才后知后觉饭上BLACKPINK的七七（化名），跟硬糖君用“吓人”来形容粉墨小卡市场现状。
闲鱼上，有粉丝开出5-7K的价格收购weverse平台附赠的Jennie特典卡。七七介绍这还不是最夸张的，同样是weverse平台附赠的Rose特典卡，曾在闲鱼卖到1万5的天价，即使如今价格有所下滑，也保持在8000+水准。
“而且有钱都很难买到。”啧啧，疯狂的小卡。
小卡的起源
成本不过几毛钱的小卡能卖到上万，说到底玩得还是稀缺性。
以卖出万元天价的weverse Rose小卡为例。据说全球只有8张，因此价格一路水涨船高。虽然有粉丝表示，8张只是饥饿营销与炒作价格的话术，“在各平台看到的开箱都不止八张了”。但仍有狂热粉丝重金求购，这也催生了造假产业链。
在谈小卡的利益链条之前，硬糖君还是先科普下韩团小卡的发展与体系。
其实一代团时期，SM就曾在HOT日本活动时搞过小卡。但当时还是CD与磁带的天下，粉丝会主动购买专辑，彼时小卡的纪念意义大于催肾。
但随着互联网数字音乐的普及，听歌习惯的改变冲击传统音像业。除了老一套“打榜、哥哥姐姐只有我们了”的感情牌，有盲盒性质的小卡开始被广泛应用于专辑售卖。
最先把小卡封入专辑的，还是“万物起源”SM公司。2010年，少女时代随第二张正规专辑《Oh！》附赠小卡，而后其他娱乐公司也纷纷效仿，且小卡数量越来越多。男团NU’EST、SEVENTEEN所属Pledis 娱乐公司被粉丝戏称为“造纸厂”，因其经常搞“随机附赠100张小卡的1-2张”这种玩法。
这些纸质小卡的卡面多为爱豆未公开自拍，在粉丝看来很有收藏意义。娱乐公司看小卡生意有利可图，又搞出了限定版。比如SM在NCT专辑《NCT2020 Pt.1》搞了500张银卡随专附赠，限定在预售时期购买首批专辑的粉丝才有机会抽到。在这一催肾举措下，该专辑卖出了112万张。
随着小卡狂热的蔓延，销售平台也加入战局。比如在A平台买专辑，除了专辑本身，平台也会赠送一张小卡。这类卡被称为特典卡，每个平台发售的数量及卡面都不同。像七七这样的新粉，把专辑卡收得差不多之后，就开始收集特典卡。开篇提到的粉墨小卡，就是特典卡的一种。
IVE成员金秋天小卡合集，图源见水印
当然，万元特典卡属于个例中的个例。除特典卡与专辑卡外，还有签售卡、周边卡、饭制卡及打歌卡等。
签售卡是指买签售专辑送的卡，签售专辑与线上签售资格挂钩，本身也比一般专辑略贵；周边卡顾名思义，就是与周边捆绑的小卡，官方出的周本套装、爱豆代言的产品，都可能有周边卡附赠；饭制卡不用多说，就是粉丝自制小卡；打歌卡更加稀有，只有参加线下打歌现场才会有，算是小卡中的SSR。
小卡的成本固然不高，但因为印上了爱豆的脸，被赋予限量、随机、限时等特殊意义，它的市场价值就跟着翻倍。加之二级市场炒作，小卡更成了让外人一脸懵逼的奇货。
二手小卡是好生意吗？
收集小卡会让人上瘾。在韩团超话及小组中，经常能看到粉丝发出甜蜜抱怨，“本来只想随缘，结果有了第一张就想收集更多”。韩娱公司及销售平台也深谙粉丝心理，爱豆回归恨不得搞出上百张小卡促销量。
对于富婆粉丝，最稳妥的方式当然是自己买专辑自己拆。但对于财力有限的普通粉丝，想收到心仪的小卡，就只能靠换卡或买二手。
国内的二手小卡渠道主要是各韩团超话、小组以及闲鱼，近来在小红书换卡买卡的人也不少。如果语言过关，去外网收卡是最香的。日韩有mercari与bunjang可用于收卡，推特与FB也能捡漏。
超话是粉丝大本营，小卡价格相对公道，能以物易物，如果是普通卡换稀有卡则需要贴点钱。有些买了成百上千张专辑的富婆粉，甚至会以“付邮费送”的形式出掉手中多余小卡。稀有度一般的小卡，粉丝多会选择在超话交换。稀有卡奇货可居，卖家多会在闲鱼上架。
一张小卡的价值高低，与稀有度、团的人气、成员人气以及成员拍照时的美貌程度有关。去年从选秀节目《Girls planet 999》走出的女团kep1er，C位金采源在中国人气并不算高，但小卡价格却不错，就是因为她很会拍小卡照，即使非粉也愿意冲着美貌收一张。
“而且人气成员的小卡无论自留还是二手都不亏，我担每次拍小卡都奇奇怪怪，我是粉丝我也不想抽到她的卡。”女团dreamcatcher的一位粉丝告诉硬糖君，虽然她喜欢主唱始娟，但还是希望开箱拿到队长祉攸或领唱裕贤的小卡，因为有些二手能卖到150+。
受访者提供，开箱视频截图
卖家则普遍学会了奢侈品搞捆绑销售那一套，一般百元卡要捆个几十块的。有些稀有卡甚至要一比一捆，即收100块钱的卡，捆绑销售的卡也得买够100块，爱马仕看了直呼内行。
卖家这么做，是为了去库存，避免“粪卡”长期砸在手里。收到捆卡的买家，或在超话低价出售回血，或与其他人再进行交换。
但小卡总量是有限的，尤其是本就限量的稀有卡，于是脑子活泛的人开始造假。
小卡本身没什么技术含量，又总有热心人士会将小卡上传供其他粉丝舔屏，这些高清图片就成了造假素材。跟奢侈品市场李逵与李鬼价格差了一位数不同，假小卡卖得并不便宜，骗的就是萌新。
图源见水印
七七就是假小卡的受害者。当时她刚刚喜欢粉墨，又不爱混圈，对小卡的门道一无所知，有喜欢的卡就去闲鱼收。她比过价，确定价格是正常水平才交易，过程也很顺利。直到她给朋友展示自己的收藏，才发现被骗了。
“朋友说我收的就是一眼假，有色差，也没有正版小卡标配的凸起小疙瘩。”
社交平台上已经有人分享分辨小卡真假的攻略，但整理攻略的网友也表示，小卡本就没什么技术壁垒，现在有些假小卡已经能做出小疙瘩了。
“其实仔细想想，扫图自印的自制卡跟花钱收的卡也没什么区别，可我就是觉得不一样。”
这种追求正版小卡的心理，甚至催生了新型代购业务——代拆。代购用手机全程直播买专拆专过程，最后将小卡打包寄给国内买家。那些拆了小卡的专辑，则或被免费送给咖啡厅、餐厅，或直接扔进垃圾桶。
谁在助推小卡狂热
“收藏是一种不可遏制的热情与冲动，一件物品在一位收藏家面前铺展开的，是整个世界。”本雅明对于收藏的阐述，或许能解释粉丝花大钱买小纸片的心理。在粉丝心中，小卡不是卡，而是“一整个世界”。
五花八门的小卡、复杂的体系以及开盲盒的快感，几乎所有追韩星的人都避免不了一头栽进小卡坑，或被公司收割，或被厨子诈骗。厨子，即炒作小卡的人，正是他们把小卡市场越炒越热。
受访者供图
炒作小卡并不难，囤货+报高价+绝不降价。
对于成员人气顺位已经固定的团，厨子就会趁刚发专去收人气成员的卡。这里要说明一下，虽然成员人气固定了，但每次回归小卡的价格却没有固定。加之同一成员小卡也有不同版本，因此在初期是有捡漏机会的，厨子们能以较平的价格拿到有升值潜力的小卡。
待到专辑发行一段时间，粉丝“比美”结束，哪些小卡稀有、哪些是粪卡也就都有数了。没抽到心仪小卡或者干脆只想收卡的粉丝，就会通过各种渠道购买。手握小卡的厨子通常会报高价且不接受讲价，部分爱得深沉的粉丝则会选择为爱买单。这样的例子只要有个2-3起，就会在饭圈造成“某某小卡不好收”的印象，价格自然也就涨起来了。
此外，厨子们也在利用“小卡价格与人气挂钩”这一点。人气成员即使卡面一般，小卡叫价也很高。有些粉丝出于“我家爱豆是大top，卡就应该这么贵”的心理，会为高溢价小卡买单。
爱心圆，一度炒到500一张
饭圈对小卡狂热，使得小卡在一定程度上向着“理财产品”方向发展。卖出大几千上万的小卡是个例，炒小卡发不了大财。但韩粉的主体是学生，靠倒腾小卡回血还能赚个几百块，这已经足够了。这种心态也使得小卡市场几乎没有专业炒家，全以散户厨子为主。
Hani自称“红人粉”，即哪个团火就追谁。她表示自己其实也不是多喜欢这些团，只是提前入股收小卡，多少能赚点钱。
就像理财有赔有赚一样，小卡理财也有涨有落。在安宥真和张元英宣布加入新女团IVE时，Hani直觉这两位都会成为人气Top，于是收了小卡待价而沽。结果张元英的很快高价出手，安宥真的小卡价格一直上不去。
爱豆的负面新闻也会让小卡砸在手里。比如宫胁咲良所在的LE SSERAFIM，原本的C位是金佳蓝，公司力捧长得漂亮，有人预测她的小卡应该会价格很高。谁知金佳蓝学生时代霸凌丑闻压不住，最后只能退团，小卡别说高价卖，付邮送都难出掉。
想赚钱的人最容易被收割，这个道理所有圈子通用。小卡市场里也不乏二手贩子被套牢，全怪现在的团人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具体点名了）。
小卡市场也有“宏观调控”。今年SM新女团AESPA回归，中国销量一路攀高引人瞩目。最近AESPA几家站子联合起来，对二手小卡实施“控价”。但这本是为了保护散粉利益的举措，却引发粉丝不满。“买这么多冲销量不就是想靠卖小卡回血，不许高价卖也不能低价甩，下次再有冲销量的时候我不玩了。”
12年前，小卡第一次作为常规赠品被装入少女时代专辑的时候，SM公司表示是希望给粉丝一份惊喜。如今，眼看小卡成为一种理财产品，不知“万恶之源”李秀满作何感想——应该会感叹我真是个天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