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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振华
牛振华是家喻户晓的笑星、影视演员。他创作表演了《产房门前》《阴差阳错》《一路风波》《新货郎》等80多个相声作品。
从艺以来,牛振华还参演了《站直啰,别趴下》《背靠背,脸对脸》《狂吻俄罗斯》《埋伏》《那五》《阿郎在北京》《七品钦差》等39部影视剧,曾荣获第7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等殊荣。
任何成功都不是唾手可得的,牛振华如何从京郊潮白河畔的放马男孩、食堂大厨,逆袭为红遍全国的知名演员?
牛振华的生命被定格在48岁,2004年他因酒驾不幸离世。如今19年过去了,牛振华的妻子、女儿又有着怎样的人生?
牛振华祖籍河北省献县,1956年5月1日出生于辽宁锦州,他的父亲解放前参加革命,母亲退休前是普通工人。牛振华共有兄弟姐妹5人,他排行第4。
牛振华与洪剑涛
1960年,牛父被调到北京的铁道部电气化局担任领导,牛振华全家来到北京生活。他们最初的家位于丰台区莲花池附近的铁道部的大院里。
那时候的牛振华胖乎乎的,大鼻子,小眼睛,一笑起来憨憨萌萌十分可爱。父母担心他走失,吓唬他:千万别出院子,外面有“拍花子”(利用迷药拐卖儿童的人)的。
牛振华很听话,不敢随便出门,但他从来不缺玩伴。整个大院的孩子非常多,他与同龄的小伙伴上树掏鸟窝,在沙地上折跟头,在楼群里野跑玩“官兵捉强盗”。
这时的牛振华与普通孩子没任何区别。
几年后,牛振华上小学了,音乐老师张薇发现他唱歌发音很标准,颇有艺术天赋。在张老师的培养、鼓励下,牛振华渐渐成为学校的文艺骨干。
也曾是绿茵英雄
1965年夏天,在老师带领下,牛振华和其他10多名同学,去北京火车站进行慰问演出。烈日下,孩子们唱歌很卖力,个个汗流浃背。
副校长很心疼,自掏腰包给每人买了一根5分钱的小豆冰棍。牛振华非常开心,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搞文艺的“甜头”。
1972年,牛振华中学毕业了,为帮家里省下口粮,他主动要求下乡当知青。
牛振华插队的地方位于京郊顺义区平各庄公社河南村大队,10多名男知青挤在两间平房里。他们根本不懂规划,当月粮油发下来了,牛振华系上围裙炸油饼,大家敞开肚皮吃。
刚到月中,知青点就断粮了,大家村东偷玉米,村西偷红薯。村中水井边上有一颗大梨树,一天晚上,牛振华带领10多名知青上下其手,仅用半个多小时就将梨子摘光了。
故地重游
第二天老乡找上门来,他训牛振华:想吃也要等梨完全成熟呀,摘梨也不能伤树呀!
牛振华想:梨熟透了哪还轮到我们吃?
那时的牛振华与其他知青下了工就抽烟、喝酒,日子浑浑噩噩。
一次牛振华等人与其他公社的男知青打架,结果被基干民兵发现了,一帮人被关在大队部写检讨。
就在这时,牛振华生命中的贵人出现了。对方名叫杜湘,他也是河南村人,平时在县城上班。
牛振华生活照
那天他来大队部看报纸,牛振华在一旁哼着《洪湖水浪打浪》写检查,他哼得有板有眼,字迹潇洒流畅。
杜湘爱才惜才,他认真地对牛振华说:你还年轻,不能一直这样混日子呀,我介绍你去村里的思想文化宣传队吧。
牛振华非常高兴,对杜湘感激不已。
杜湘在村中很有威望,在他推荐下,牛振华成了村里的思想文化宣传员。牛振华本就有文艺天赋,在其他老队员的帮扶下进步很快。
此后牛振华不再与其他知青一起下田劳动,白天他在潮白河畔为生产队放马,业余时间为村民唱歌、说相声、表演快板。
牛振华与好友
村民们“不计前嫌”,将最热情的掌声和笑容送给牛振华。
潮白河畔草深林密,担心马匹跑丢,牛振华将马缰绳系在马的前蹄上,他坐在树荫下认真阅读文艺理论书籍。
夕阳西下时,他大脑里装进了知识,几匹马吃得肚子滚圆,他们一起心满意足地回村了。
1974年,邮电部食堂招工,牛振华完全符合条件,经过层层选拔审批,他被正式录取。
回城那天,老乡们热情地往牛振华的口袋里塞花生、柿饼、红枣,牛振华与大家依依惜别。
早年与冯巩下工厂慰问演出
在机关食堂,牛振华终于可以吃饱饭了,他非常珍惜这个工作,认真跟师傅学习蒸包子、烙馅饼、做发糕。牛振华嘴甜、手勤、腿勤,很快与同事打成一片。
在这里,牛振华还收获了一场美好姻缘。
单位有位女同事名叫刘金花,她比牛振华小1岁,也是北京人。刘金花身材苗条,五官精致,在单位有众多追求者。然而她唯独钟情朴实幽默,多才多艺的牛振华。
牛振华也喜欢刘金花的美貌与清纯,她来自己的窗口打饭,牛振华盛菜时手从来不抖,态度格外热情。一来二去,两人相爱了。
因有艺术特长,牛振华是单位的文艺骨干。他在台上说相声、表演快板,台下鼓掌最热情的女孩肯定是刘金花。
青年牛振华
恋爱中的牛振华格外浪漫,节假日他邀请刘金花一起去北海公园划船。沐浴着暖暖春风,牛振华动情朗诵北岛、舒婷的爱情诗,刘金花被深深陶醉。两人的爱情如湖边的桃花,绚烂绽放。
牛振华有位同事名叫郭海泉,60年代初曾是专业相声演员。1978年,他找到牛振华说:西城区文化馆业余艺术团在招相声演员,咱们一起去报考吧。
牛振华不自信地问:就我这水平能行吗?郭师傅拍着胸脯说:肯定行!
两人跑到图书馆,找来马季的相声本子《打电话》,然后紧锣密鼓进行排练。
一个星期后,牛振华与郭海泉带着这个作品,走进了西城区文化馆的考场。两人的语速、节奏、包袱设置堪称完美,主考老师让他们回家等消息。
牛振华与杨坤
两个月后,结果终于出来了:牛振华被顺利录取,郭海泉师傅却遗憾落选。面对这样的结果,牛振华非常过意不去。
郭海泉大度地笑了笑:能把你推进去,我也很开心。你以后有演出,送给我两张票就行了。听完这话,牛振华落下感动的泪水。
西城区文化馆的主考老师名叫刘兵,他觉得牛振华年轻朴实,有天赋,是可塑之才,非常喜欢他。
不久,他对牛振华说:北京青年曲艺团正需要人,不知你想不想去。
牛振华激动得两眼放光:太想去了,只要能天天说相声。很快在刘兵的举荐下,牛振华离开油烟、蒸汽弥漫的机关食堂,成为北京青年曲艺团的专业演员。
回婉华与丈夫孙玉奎
这时的牛振华刚刚22岁,风华正茂,有着强烈的求知欲。入职后他拜同单位的回婉华为师,系统学说相声。
回婉华与侯宝林是同辈,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慰问演出,在曲艺界有着极高的威望。一个爱教,一个爱学,牛振华的表演水平大幅提升。
在回老师的鼓励下,牛振华还拿起笔,创作多篇相声作品,并发表在《天津演唱》《曲艺》等专业报刊上。
70年代末,随着文学艺术复兴,相声艺术受到全民追捧。牛振华在北京青年曲艺团每年演出都有二、三百场。
他与人合作表演的《边疆之春》《放心地飞吧》《新货郎》等相声作品,深受观众喜爱,牛振华开始在相声界小有名气。
牛振华生活照
1981年,空政文工团的领导慧眼识珠,将牛振华招到麾下。早在中学毕业时,他就梦想参军,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竟然穿上4个兜的军装,牛振华非常激动。
男友的成长,刘金花一一看在眼里,她感到由衷的高兴,然而内心也涌上隐忧。这年夏天,刘金花将牛振华约了出来。
沉吟良久,刘金花说:你现在是头顶光环的军旅演员,我还是普通女工,咱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你要是选择更合适的女孩,我不怪你。
牛振华告诉刘金花:别跟我说这些,我就认定你了,不仅现在不换人,而且一辈子不会换。女友感动得眼圈泛红。
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对方安全感。1981年秋天,牛振华与刘金花在北京喜结连理。
牛振华
婚房是单位分给牛振华的一间10平米的平房,虽然空间逼仄,但妻子布置得十分温馨,每次回家,牛振华都倍感幸福。
因正处事业上升期,牛振华与妻子相约暂时不要孩子。牛振华身着戎装,远赴南疆前线、东海哨所、昆仑雪山慰问演出。虽然很累很苦,甚至还有生命危险,但只要节目受到战友的欢迎,牛振华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1984年,冯巩带着牛振华去著名导演谢添家做客。这时谢导正在筹拍电视剧《那五》,主要演员都定下下来了,唯独剧中的落魄贵族子弟“索七”还没着落。
《那五》海报
进门后谢添上下打量牛振华,激动地说:有了,有了,“索七”就由你来演。
虽是第一次“触电”,但片场有好友冯巩、名导谢添指点,牛振华的戏拍得非常顺利。
《那五》在电视台播出后,全国观众一下子记住了这个浑身是戏的小伙子。
此后,牛振华的演艺事业得到拓宽,他除了在空政文工团说相声,几年间还相继拍摄了《打灯向右转》《人间万象》《都市和尚》等影视剧。
父女情深
时机终于成熟了。1987年,妻子刘金花在北京诞下一个可爱的女婴,牛振华非常高兴,给女儿取名牛鑫。
牛振华在空政一干10年,然而他越来越不开心。原来他性格朴实,不唯上,不懂逢迎,从一入伍就是中尉副连,10年下来,一直原地不动。
身边人劝牛振华:你脑子要活泛点,多跟领导接触,走上层路线。可他就是做不到,牛振华下班后交往最多的还是知青时的好友,当年在食堂一起揉面、颠勺的同事。
在此期间,单位多次分房都没有轮到牛振华。1988年,单位好不容易分给他一间12平米的平房。牛振华激动不已,带着妻子和岳母两次去看房。
他还拿出200元,让营区里的师傅帮自己装修,买窗帘。然而半个月后他去验收新房,却发现那里换锁了。
左起:崔奕、牛振华、宁文彤
牛振华找领导一问,原来单位又将房子收回去了,被改建成办公室。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选择服从。
最让牛振华难以接受的是,拍影视剧小有名气后,众多导演、剧组找上门来,纷纷请他拍戏。牛振华告诉他们:你找我们领导去吧,只要他批了,我就接。
然而对方得到的答复均是:牛振华同志正处待命状态,不许出去接戏。
牛振华视艺术为生命,整天待命无法表演是他无法接受的。1991年,他恋恋不舍地脱下军装,成为中国广播说唱团的一名演员。
牛振华
此后,牛振华事业一片坦途,他除了说相声、表演小品,还相继拍摄了《大上海屋檐下》《脸靠脸背靠背》《京都神探》《埋伏》《说出你的秘密》《阳光丽人》等影视剧。
牛振华凭借影片《脸靠脸背靠背》先后荣膺第7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第2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等殊荣。
为寻求更大突破,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牛振华在北京成立了自己的影视文化公司,事业红红火火。
灾难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降临。2004年5月11日晚上,北京西直门外大街白石桥路段发生一起恶性交通事故,一辆奔驰轿车与一辆河北牌照的大货车剧烈追尾。小轿车被弹出10多米开外,司机当场身亡。
后经交警和医护人员辨认,死者正是著名演员牛振华,当时他体内百毫升血液中酒精含量为205毫克,属于醉酒驾驶,且没有系安全带。
惨烈现场
巧合的是,此地距9年前洛桑车祸遇难地不足一站地。
早在几年前,刘金花就因身体不好从单位提前办理了内退。牛振华遇难后,身边人担心她受不了刺激,向刘金花隐瞒了噩耗。
5月12日中午,中国广播说唱团的5名领导登门慰问,刘金花笑盈盈开门迎接。得知丈夫已经车祸身亡,刘金花大放悲声,几次昏厥过去。
5月15日,在亲人操持下,牛振华的追悼会在殡仪馆举行。事故当晚与牛振华一起喝酒的朋友,竟然没有一个人向死者家属表示歉意。刘金花内心无比寒凉。
丈夫遇难后,刘金花写了一份致歉书,在媒体公开发表。大意为:丈夫身为公众人物,忽视交通安全酿成惨剧,在社会上造成恶劣影响表示。身为家属,她表示深深的歉意。
因在这场事故中负有主要责任,牛振华去世后家属不仅没有拿到赔偿金,反而赔付货车车主修车费及各种损失3510元。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刘金花终日以泪洗面。这时女儿牛鑫正上高二,她一边哭一边照顾妈妈,陪她聊天化解悲伤情绪。
半个月后,刘金花终于想通了。丈夫走了,自己和女儿的生活还得继续。牛鑫即将升入高三,迎来人生的关键时刻,她更需要呵护与陪伴。
于是刘金花擦干泪水,选择坚强。女儿决定以优异成绩告慰天堂里的父亲,2015年,牛鑫以理科全班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北京某著名高校。
手捧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刘金花与牛鑫热泪盈眶,这时她们多想与丈夫、父亲分享这幸福一刻,然而牛振华早已与妻儿阴阳两隔。母女二人复杂心绪难以言表。
牛振华生前有个心愿,那就是将女儿送到国外留学。父亲走了,牛鑫担心加重母亲经济负担,始终不肯出国留学。
大学毕业后,牛鑫凭借个人努力成功考入英国一所高校读研,且享受全额奖学金。
终于帮父亲实现了心愿,牛鑫与母亲再次泪如雨下。
牛振华生前与妻子、女儿一起吃饭
2010年,牛鑫留学归国后进入北京一家国企工作。两年后她走进了婚姻,丈夫是一家大型企业的高管。
牛鑫和丈夫都很孝顺,虽然结婚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但他们每星期都会去看望妈妈,给她买营养品。
在女儿女婿调理下,刘金花的身体越来越好。
丈夫的教训实在太惨痛,刘金花经常对身边亲友说:喝酒不开车,一定要安全驾驶。她还手绘了几十张安全驾驶警示牌,分发给亲友,让交通安全永远与亲人相伴。
牛振华生前与朋友合影
近些年来,经常有媒体要求采访刘金花。担心母亲结痂的心伤被重新撕开,牛鑫夫妇替妈妈一一谢绝采访。
2023年,牛鑫已经36岁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和丈夫的婚姻平稳幸福。夫妻俩的最大心愿就是托起母亲的晚年,让她的余生忘却伤痛,以微笑和从容面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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