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大鹏,大部分观众对于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屌丝男士》创造的神话当中。然而抛开刻板的谐星印象,谁又能将他与10亿+导演、文艺电影8.1分成绩、金爵奖影帝几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2020年上映的电影《吉祥如意》引发了全网热议,讨论的重点不过是商业人能否驾驭文艺电影的创作。
观众无法相信有人能在这两者之间做到很好的平衡,更何况这个人更是他们熟悉的“综艺咖”——大鹏。
三年的时间里大鹏一直在静心创作,他的自身经历已然让他学会如何规避流言造成的风险。于是,2023年初他带来《保你平安》与观众见面,暑期档又手持《热烈》再次回归。
在电影的宣发阶段就不断有网友讨论,《热烈》到底值不值得看?但是当我来到影院去沉浸体验这样一部竞技体育电影时,我可以肯定它是相当成功的。
对于竞技体育电影来说都有固定的创作公式,因此《热烈》可以看作是一次命题作文。
但有意思的是,导演大鹏凭借一套独属于自己的创作公式,让电影贴上了天然的“大鹏标签”,更让电影在险些落入俗套的道路上保留了一丝清醒。
大鹏自2007年起拍摄自制脱口秀,2012年创作喜剧短剧,2015年交出长片导演首作《煎饼侠》,2020年短暂转型至艺术片领域。如今回归商业喜剧片拍摄,在不同的风格化创作中他已然找到了自己的道路——现实题材喜剧。
可以说,《热烈》是那部最像大鹏但又不像大鹏的作品,因为无论在《煎饼侠》、《缝纫机乐队》还是《保你平安》中,我们都能看到他过去的影子,也就是极强的「网感」。
例如《保你平安》在仅有的叙事时间中融入了网络造谣、校园霸凌等社会议题,又加入了鬼屋闯关、公路追寻等恐怖喜剧、奇幻喜剧、动作喜剧的元素……
观众能看出创作者在充分调动自身的喜剧优势去打造更多看点和笑点,但这是这样也造成电影的叙事流畅性被弱化,以及喜剧片的通俗性盖过了主题本身。
所以有观众提出,大鹏的电影更像是“网大”,这也就自然而然失去了院线电影应具备的属性。因此在他们欣赏到《吉祥如意》时,会不自觉地认为这是一部完全的天意之作,而非导演的才华。
《吉祥如意》剧照
但是为何《热烈》会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在我看来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因为《热烈》是大鹏导演但未参演的电影。
大鹏善于讲述自己的体验,早期的群演经历让他在《煎饼侠》中得以圆梦;少年时对于音乐的渴望又再次融入进《缝纫机乐队》当中。作为一名转型成功的喜剧演员,大鹏非常明白如何调动观众的注意力,并且了解自己能够带给观众笑料的能力。
但是当《热烈》中没有大鹏这一熟悉的身影出现时,观众也就自然注意不到那些拼凑的笑梗,得以沉浸体验流畅的叙事。
就像《吉祥如意》一般,在这部剧情纪录参半的影像作品中,我们完全意识不到大鹏的熟悉身影。
在虚实交接的贴合处,《如意》的开场画面是《吉祥》的片尾渐远至银幕之外,如此的间离效果模糊了纪录和伪纪录的边界,也让大鹏脱离了演员身份站在观众面前,这在华语片里是罕见的观看体验。
《吉祥如意》剧照
那么大鹏又是如何处理《热烈》的呢?街舞对于导演而言相较陌生,因此他的成功所在便是选取了黄渤和王一博,以及众多职业舞者参演。
《热烈》作为亚运会街舞项目的宣传片,又是一场开卷式的命题作文,很容易落入「失败乃成功之母」的俗套。但是由于大鹏过往的丰富经历,他最清楚什么是俗套叙事并且可以充分规避。
电影中的陈烁(王一博饰)拥有较为惨淡的人生,在天然的人物缺陷面前,大鹏完全可以深挖陈烁的痛苦:父亲的离世、母亲的孤独、小舅的病痛、梦想的破灭、爱情的失意……
但是大鹏全然淡化的小人物命运的痛点,在以「热烈」为题的电影中,人生的苦楚并不值得被“炫耀”。
母亲支持儿子追逐自己梦想,并没有因为家庭的变故将其捆绑。同样,儿子也支持母亲的选择,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人生而要求母亲为其付出更多。
在陈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登台表演时,电影还是按照套路让陈烁陷入了失魂的状态中。但有意思的是,大鹏没有让舞台上的这次摔倒被类型化,而是进入到一个意识流的空间当中,随后一人独舞。
现实时间中的陈烁到底有没有失误,观众并不了解,或许这次失误只是他的幻想,但好在我们没有看到那种俗套的自我拯救,还算不错。
陈烁一直作为那个被选择的对象,被丁雷(黄渤饰)选择、被资本选择、被街舞选择。因此在我看来,陈烁心静如水的说出那句“强者做选择,弱者被选择”时,似乎他身上并没有背负着100%的热烈属性。
至少,在我的视角中看不到陈烁身上全部的热烈,因为热烈的态度并不是做几个Breaking绝招就可以被定义的。反倒是丁雷这一角色,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热烈。
街舞题材早在几年前便已经被挖掘透彻,优酷和爱奇艺两大平台相继推出了多档综艺节目,王一博正是其中的导师之一。
因此今天再看《热烈》的时候,对于单纯的街舞文化探讨已然不会让观众提起兴趣,但是好在电影的重点终于不再单单是热爱,而是抓住了这一圈子的名利选择与商业运作。
在过往的竞技体育电影中,主角面对的往往是对手的挑衅,但是在《热烈》中却成为了队友间的番位竞争,从而映射到热爱与资本间的对抗。
丁雷同样是一个小人物,在他的前史中的确有一段光鲜亮丽的经历,这也是引入凯文(资本代表者)的原因。
凯文作为街舞圈的佼佼者,拥有财力和实力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选择单独出道,但是丁雷的好言相劝让他暂且相信了这个圈内OG。
大鹏非常明白如何刻画底层小人物的内心历程,抓住丁雷这一角色的弧光转变。在凯文的多番要求下,丁雷想要获得投资就必须剔除队内的弱者,但是丁雷选择相信队友,这是他的第一处「热烈」。
丁雷面对凯文第二次投资和国家队教练的诱惑,亲自找到陈烁直言相劝开除队籍,作为教练敢于直面内心的选择,这是他的第二处「热烈」。
在名利与初心之间,丁雷幡然醒悟与队友同心邀请陈烁的加入,坦言“你相信他,他就相信你”,这是他的第三处「热烈」。
最终在总决赛的舞台上,丁雷替代受伤队友炸裂全场,如此的惊喜正是他的第四处「热烈」。
每一个观众对于热烈的定义不同,欣赏到的角度不一,至少在我看来丁雷的角色才是真正的热烈体现。
从被遗忘的失落者一步步登顶,从零星的掌声到世界注目下的轰鸣,真正的热烈不是名利双收的喜悦,而是内心的坚持与恒久不变的可贵。
陈烁是热烈的,丁雷是热烈的,大鹏也是热烈的。或许走进电影院去感受一下酷暑般的热烈,会给我们带来不同的反响,对于梦想坚定的初心就是“热烈”。